程向东将装着100万的尿素袋子用尼龙绳绑在后座上。

嘿嘿，谁能想到破自行车后座放着100万？

遇到抢劫的，恐怕也瞧不上我这辆破自行车吧。

我真是个聪明鬼。

程向东胡乱吃了一点饭，跨上那辆叮当响的永久牌自行车。

目标——市人民医院。

我是阿东，每时每刻，准时送达！

出发！

骑了一会，他手心冒汗，眼睛像探照灯，瞪的炯炯有神，瞅谁谁是抢匪。

他在宿舍藏在自己的小秘密基地，在巡逻时都忍不住回来看一眼，何况现在呢？

他蹬两步就忍不住手往后摸一摸。

忽然暴富，果然在心理上备受折磨。

我他妈就不是担财的人呀。

旋风小王子啊，你怎么这么怂了？吹牛逼的劲头呢？

他狂蹬脚踏板，像风一样驰骋在大街上。

只为了早一点到达。

“如果有一天……请把我埋在……在那春天里……”

程向东狼嚎着，启动人体核动力。

“小伙子，好棒的身体。当年我也是这条街上的炸街小王子……”

一位老伯在遛狗，忍不住对飞驰而过的程向东高喊道。

忽然一位老人从偏僻的街口冲了出来。

他干瘦的脸上布满如车辙似的皱纹，深陷的眼睛露出了迷茫又慌乱的目光，干裂的嘴唇似乎已被封干许久，粗糙的大手死死拽着两个筐子。

“哎哟……卧槽……”

程向东的刹车全靠脚，死死捏着还有一丝管用的手刹，猛地伸出左脚，像一个钢钎插进土里。

大母脚指头顽皮的探出头来呼吸着新鲜的空气，老二、老三、老四、老五也争先恐后，喜出望外。

脚刹成功了，但是毁了一只鞋。

程向东忍不住要怒骂，看到老人的样子后，话又咽了回去。

“大爷，您走路可不带这样玩的，容易出事故。”

“小伙子，对不起。查街的来了，不让卖东西。我一慌乱就没太看路。”

程向东往大爷来的方向望去，发现两位查街的工作人员正迅速跑来。

吹着哨子，拿着警棒，喊着“别跑！”

常常有乡下的老农将自己种的菜拿到城里来卖，但是上面说他们这样做有碍市容，不允许，见到就没收罚款。

程向东一眼就瞧出这大爷是第一次来，明显慌乱的如无头苍蝇，四处乱窜。

“您这身板可跑不过他们。来上车！”

程向东大手一挥对老人说道。

“啊？”老人看了看程向东破破烂烂的自行车，还不如自己家里的那辆好呢。

“载得动吗？”老人不禁有些担心。

两只手提着筐子就要继续跑。

“小看我旋风小王子了。”

程向东将老人拦腰一抱，他那干巴的身体连带着两筐菜一起放到了横梁上。

“坐好喽，速度可能有些快。”

大爷还在蒙圈，自己怎么感觉身体一轻就坐在这自行车上了？

“哦，能有多快？”大爷忍不住问到。

“快到你无法想象！”程向东暴喝一声，自行车嗖的一声窜了出去。

大爷两只手紧紧提着筐子，被惯性压的紧紧靠在程向东胸膛。

让我们红尘作伴，活得潇潇洒洒。让我们策马奔腾，共享人世繁华……

大爷吓得啊啊乱叫，惹得路人惊掉一地眼球。

太辣眼睛了。

一位大爷张开双臂，提着两筐菜在一名套马的汉子怀里啊啊乱叫，那汉子则是额头青筋凸显，两条腿蹬的像风火轮……

连跑数条街，程向东这才停下来。

“大爷，怎么样，刺激吗？”

“吃鸡。”大爷因为啊啊大叫，假牙掉了，说话有些不清晰。

“小伙汁，蟹蟹你。”大爷拿出一个塑料袋，装了几根黄瓜，又从底下掏出一把红枣。

“大爷，这我不能收，我给您钱，我买点吧。”

程向东想要掏钱，大爷也很倔，就是不收，非要送给他。

大爷给程向东多套了几个袋子，挂在自行车车把上，拍拍程向东的肩膀。

“汁至种的，新散（自己种的，新鲜）”

“谢了，大爷，下次直接到幸福里小区D区，我在那里当保安，找我程向东，你这菜，我分分钟就给你卖出去。省的你到处被人追。”

大爷挑起大拇哥，“下赤（次）给拿甜瓜至（吃）。”

“得嘞，我还着急有事，咱爷俩以后再聊。”程向东伸手摸了摸车后座，还好东西还在，自己出门前绑的十分牢靠。

……

程向东终于赶到市人民医院，一只皮鞋开了口，走路时有些拖拉，像残疾人。

他将自行车停在门口，忽然想起来自己没有刘曦的电话。

将尿素袋子背在肩上，拖拉着走进大厅。

他像个落魄的失意者，茫然的站在巨大的大厅里，瞅了好久医院科室分布图，这才找到脑外科在哪里。

“哪里来的乡下土包子？”电梯里不少人看到程向东的样子在心里耻笑。

程向东没有理会众人充满鄙视的目光，静静等待电梯上升。

程向东提着尿素袋子的落魄形象，让这些挎着包来看病的众人，心中升起满满的优越感。

连心中的不安、疼痛都减轻了许多。

“噗……”

有人在拥挤的电梯轻轻的放了个屁。

众人忍不住捂住鼻子，用手扇风。

没过一会，又是一记臭屁，这次没有声音，但生化指数直线上升。

程向东皱皱眉头，第一次他就发觉是自己身边的一位女士放的。

她还和其他人一样装作很嫌弃的样子捂鼻子。

这一次，她悄悄侧了一下屁股，紧挨着程向东……

程向东都感觉到一股气流直冲自己大腿。

泉眼无声惜细流……

味道的源头就以程向东为中心散播开。

石锤了。

就是这个拿着尿素袋子的破烂王！

“真是的，人穿的破，屁也臭，真没功德心。”有人尖酸刻薄的说道。

程向东皱皱眉，看了看其他人，还不清楚别人是在说他。

但是与他人目光交接时，他们厌恶自己的表情，程向东这才恍然。

程向东也没有争辩，反正还有几层楼就到了。

“噗……噗……噗……”这位女士背靠着程向东，屁股一撅，连放三个响屁。

大家这下都目光恶狠狠的盯着程向东。

这家伙吃什么了，屁怎么放的没完没了的。

难道要把我们一电梯的人熏死在里面才罢休吗？

程向东忽然转身，对着那位放屁的女士，声音有些害怕颤抖的说道：“美女，求求你别放了，我害怕。”